1964年,毛主席作出要搞活天山的指示,从1966年开始,在巩固边防、加强战备、搞活天山、独立作战的时代背景下,新疆独库公路上马修建。从测量设计、突击完工、勉强通车,到1974年对原路线提出大的修改意见、提高路线标准、加快修建天山公路,一代又一代天山筑路人为永固边疆国防赓续奋斗。
天山独库公路
天山独库公路是沟通天山南北的要道,北起石油之城独山子,南抵龟兹古国库车,全长562公里,上翻峻岭,下穿峡谷,这里,一天可以经历四季,给行人带来冰火两重天的极限体验;沿途戈壁荒滩、雅丹地貌、雪山湖泊、高山草甸、森林河谷等世界级美景美不胜收,一路风景如画,饱览自然变幻,被誉为中国最美公路之一。多少年前,为了打通这条雄、奇、险、峻的天路,基建工程兵指战员怀着今日长缨在手,何时缚住苍龙的豪迈气概,挥洒血汗,筑梦天路。
1983年9月,从甘肃省武山县应征入伍的60名热血青年,补充到解放军基建工程兵〇〇一二三部队,随筑路大军浩浩荡荡开进天山。不管是军委工程兵、基建工程兵还是后来武警交通部队,这支逢山开路遇水架桥的筑路部队,几十年来,转战南北、栉风沐雨,战高原斗戈壁、住帐篷饮雪水,为祖国的国防交通建设和经济发展作出了重大贡献。
曾在该部队服役的李调成告诉记者,当时团部驻扎在新源县那拉提镇,我到零公里新兵一连军训3个月后下连到42公里三营九连一排二班,三营有七、八、九三个施工连队和一个机械连,担负的任务是凿通玉希莫勒盖隧道。李调成入伍第二年报考北京人文函大,入伍第三年入党,自考大专、自学针灸,是全师自学成才和精神文明标兵,荣立三等功一次、营连嘉奖多次, 1988年复员后在县民政局、县残联工作至今。
基本建设工程兵劳武结合,能工能战,以工为主,虽然只存在了十几年,但是基建工程兵不怕苦、不怕脏、不怕累,顽强拼搏、勇于创业,先后担负了国家大中型建设工程一百多项,为国家建设立下汗马功劳。李调成说,我们60名武山籍同期战友中,立功受奖的,比如有三年荣获三个三等功的武山马力杨坪人李龙武,还有王应全、张贵吉等;因为表现优秀而提干的,包括后来任到团长职务上的赵保定,还有马小平、李斌海、李吉应、李红刚、马存喜等;有一技之长的,比如两个马小平,一个四门的、一个城关的,还有李平娃、周保岗、朱文德、赵武等人转为志愿兵。现在在武山工作的还有周夏丰、赵志雄、张贵吉等。武山籍战士和其他兄弟部队一起,修筑和改造天山公路过程中,风餐露宿斗严寒,流血流汗拼命干,他们身边涌现出的雷锋式好干部姚虎成、以身殉职的优秀指导员李善国,代表着无数筑路英雄的崇高思想境界和献身精神。
天山公路翻越4个海拔3000米以上、常年积雪的高山,跨越5条险恶的河流,凿通3条高山隧道,修建2座防雪走廊。玉希莫勒盖隧道位于海拔3200米以上,是典型的高海拔严寒隧道。由于受高海拔、岩石风化严重影响,地质变更频繁,冰蚀、坡积碎石、泥岩、裂隙水丰富,加之天山封山早、有效工期短、地质条件差,李调成说,当时施工设备特别简陋,施工连队三班倒,主要靠半人工作业,采用上下二层巷道式、坑道式掘进法,每掘进一米要清渣约120立方,全是官兵们用小矿车往外推。遇到水槽或大塌方时作业面根本无法靠近,严重时直径50公分的支撑木、30×30公分的槽字钢、工字钢瞬间压折,水和泥沙一泻而下,返工清理之后继续修复,困难重重。
砼固洞时,每备扶一米要填充钢架和圆木等填充物15余方,砼35余方。这些料,我们人扛人抬,矿车推,一件件运到作业面。昼夜苦干,争分夺秒,那里作业时间受气候限制,时间紧,任务重,我们抢时间赶进度。坑道狭小,大家干脆坐着蹲着甚至跪着施工。打眼的风钻不停地振动,地段狭窄,风钻手只能坐着将风钻抱在怀里操作。遇到大塌方,塌方面需要大量的钢架、圆木填充。严重时一边填充一边塌方一边清理,施工的难度无法想像。每人每天都需备用5套工作服替换。隧道内的渗水像雨点一样,每班下来尽管身穿雨衣、脚穿雨鞋、汗水照样将衣服浸透,一出隧道就冻得像一块冰人。风钻、大锤、矿车、铁锹、洋镐、钢钎、哑炮经常使战士们受伤致残,加之难以预见的塌方事故不断发生,随时都有战友牺牲。我们可以说是在跟死神抗争。
隧道内水血交加,隧道外高寒缺氧,换班下来的官兵们回到营房累得连饭都不想吃,洗都不想洗,脱衣便睡。一个班十人住在一间不足二十平方的房子或帐篷,换下来的工作服因天寒地冻,无法晒干,都要在火墙边烤,有时几天都烤不干,几班倒换下来的工作服堆在房子里,室内卫生、空气糟透了。因为经常穿潮湿的衣服,大部分得了风湿病。李调成在部队自学针灸,常常给战友捻转提插,针刺治疗。
李调成说,九连担负装卸水泥、砂石、木料、钢材、碎石等工作,每个战士平均每天要卸水泥、砂石等物资达四卡车,施工任务重时一双手套连一天都坚持不下来,战士们的手指、指甲经常被水泥、砂子摩擦腐蚀得血肉模糊,洗手、洗脸时都不敢往水里伸。但是官兵们轻伤不下工地,坚持加班加点。玉希莫勒盖隧道距驻地相约2.5公里,不论白天或夜间上下班,官兵们都要单排列队而行,随时防备雪崩发生,防范有战士被雪崩推到沟里,工程的艰巨加上恶劣的环境,超负荷的体力劳动时刻威胁着官兵们的生命。独库公路全长562公里,每三公里就有一名官兵牺牲,但外人不知每三公里又有多少官兵受伤致残。1200多名官兵历时4年,经过艰苦奋战,硬是用双手扣出了全长2公里、宽7米、高8米的天山第一隧。1985年秋天,隧道贯通的那个晚上,我在隧道内安全执勤,下半夜南口三营和北口一营相差东西约1米挖通隧道时,大家高兴的哭了起来。面对恶劣的自然环境、长期的艰苦、繁重的体力劳动,官兵们咬牙坚守、坚守,再坚守,全凭钢铁般的意志,为早日建成独库公路战斗在天山深处。
海拨4000米以上地段长年积雪不消,团两个营的官兵长年靠饮雪水生活,加上高寒缺氧饭菜不熟,秋、冬、春三季饭菜到战士们手里时大都凉了,在这样的恶劣环境里,筑路官兵顶着严寒、缺氧、吃不好、休息不好的艰难困苦,战斗在没有硝烟的战场上,许多官兵因高原反应、营养不良导致手指脚趾指甲凹陷,患上了严重的高山病、雪盲症、关节炎、糜烂性胃炎等疾病,战士们脸上被紫外线刺得脸皮一层一层脱落,营房没有条件洗澡,官兵身上生满虱子,虽说是年青人,少了英俊潇洒,没有军人的整洁,看到的只是一身长年穿着被泥砂裹脏的衣裤,长期在工地上与泥砂、石块、炸药拼搏,每当施工紧张,任务重的时候,官兵们都在工地就餐,筷子越吃越粗,身体越蹲越冷,为了早日完成工期,官兵们没有一声怨言。说天山筑路的官兵把人世间的苦吃尽了,只有亲历者才深有体会。
1988年退役后,好多人问我你拿过枪吗?说实话,枪和手榴弹对每个天山筑路官兵来说很陌生。因为我们的阵地在路基上,在悬崖上,在冰川里,在隧道里,在涵洞上,在桥梁上,在砂场,我们的武器是铁锤、钢钎、铁锹、洋镐、风钻、炸药、矿车。就是用它们,我们在天山上以168名烈士和1000多名伤残战友的代价创造了我国筑路史上的人间奇迹。李调成说,在天山的两年多时间,我三渡乔尔玛,长守莫勒盖。1986年6月乔尔玛烈士纪念碑落成典礼的当天,我执勤维护典礼活动,看到墓碑上烈士名字时心情难以平静,前来参加典礼的姚虎成烈士的姐姐以及其他亲属,从她们脸上看到的只有失去亲人的痛苦和悲伤。在场的官兵泪流满面,一个个沉浸在沉静的悲痛之中。其实,当时对独库公路每个官兵来说,面对还未竣工的艰巨工程,面对恶劣环境,能否和家人团聚还是一个未知数。
在与严酷恶劣环境的斗争施工战役中,天山筑路部队克服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难困苦,以碧血洒天山的一腔豪情,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与牺牲。官兵们在与世隔绝的天山深处,与险峻的山石斗,与恶劣的天气斗,与疯狂的风雪斗,与难耐的寂寞斗。
李调成说,我是1987年初调到武警四支队四连的。回想在天山上的那段日子,我的同年入伍老乡战友、警通连高建华和85年从我班调到政治处的秦安籍战友王禳定,在86年4月7日去一营采访回来的途中被玉希莫勒盖冰达坂上的雪崩夺去了生命。那次雪崩埋进去了8名官兵,其中7名牺牲。第三天我和连长张军生、指导员祁文虎去一营参加追悼会。得知牺牲战友中有1名副指导员在照顾即将分娩的妻子途中,走出营房不久而牺牲,永远见不到亟待的妻子和未曾出生的孩子。还有两名战士,未婚妻千里迢迢已来到团部即将和他结婚,都成永远的遗憾。当时7名烈士的灵枢停放在团部临时指挥部院内,天山的雪在下,官兵守在战友的遗体旁,这种悲痛我们筑路官兵在默默的承受着。七连三排排长陈小平,坚持两班指挥,和战士们一样苦干第一线,严重的胃病疼得吃不下饭,直不起腰,战士们劝他休息,首长让他住院治疗,他就是不肯休息治疗,坚持带病工作,疼痛时吃几片止疼药,最终在三年后的连长任上,胃病夺去了他年轻的生命。独库公路可以说是基建工程兵13800多官兵用生命铸就的。时任新疆军区司令员杨勇将军在70年代后期视察时感概的说,没想到这支部队如此坚强。
祖国没有忘记,看到原部队拨专款重修烈士零散墓地和乔尔玛烈士陵园,全国道德模范、感动中国人物、战友陈俊贵携一家人30多年为战友守墓,使我们强烈感受到人间大爱,更为能参加修建独库公路而自豪。当看到老连长吴光荣、老排长赵明顺组团重走天山路拜祭牺牲的战友,亲历这一伟大工程的我们更加体会到战友情深,独库公路亦将造福千秋万代,祖国边疆必将国防永固。 把忠诚大写在祖国边陲,这是武山籍天山筑路兵群体共同的初心。(转载请注明见道网www.seetao.com)见道网工程栏目编辑/贺玉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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